闻听此言，刘立民和张远迅速对视了几眼，双双面露难色——今天他们将刺杀小联盟的秘密向衡天先生以及初来乍到的八路军敌工组长泄露，完全是被逼无奈之下的行为，有没有勇气如实上报给指挥官谢宇尚不肯定，哪里还敢将陌生的老陆介绍给他？！
陆传家毕竟是察言观色的老手，见此情形顿时明白这两个小家伙有为难之隐，刚想摆摆手说算了，一旁沉默已久的李衡天却突然插话进来：
“北**学院的？还是毕业生，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刚才中止了与敌工组长的争吵，使得救国会会长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批评两名弟子的用词的确欠妥当。然而陆传家做为一名军人，显然并不理解自己不愿意让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学生舞刀弄枪的初衷：培养一名大学学生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实在是太高昂了，他们投身抗战，应该有更适合发挥其才能的岗位。这也是当年北平学生救国会成立之初就定下的宗旨。因此，直到这时李衡天仍幻想着、阻止刘关张这几个年轻人偏离人生轨道，那就必须首先弄清楚他们的“指挥官”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衡天先生的咄咄逼人，刘立民却突然来了一股勇气。或许是先生“狐朋狗友”、“野蛮杀戮”的评价让他感到委屈甚至羞辱，或许是刚刚结识的老陆的欣赏姿态给他以鼓励，这位辅仁学子把心一横，对自己的恩师说道：
“先生，北大的谢学长与我们素不相识。我刚才说过，他在毕业那年就参加了二十九军的学兵队——您应该记得，我当时也想去报名的，但被您劝阻了，否则的话，我与那位谢学长还真有可能在宋哲元军长的麾下提前认识，从而有幸一起参加那场南苑血战，跟日本鬼子面对面地刺刀见红！”
李衡天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他当然清楚弟子刘立民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有什么意义！回答我、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刘立民不慌不忙，将刘关张三人在前海那家酒馆、与北大学长不打不相识、继而因志同道合组建了刺杀小联盟的过程娓娓道来。言语间，多少透着一股自豪。
救国会会长越听越气，陆传家则饶有兴致地追问了几个细节，导致前者本想出言批评却找不到机会。
“先生，我知道您想继续骂我，我也知道我们让您很失望，对此我不为自己开脱；”辅仁学子话锋一转：“我只想跟您回忆一件事，就是中大的富先生、其兄嫂惨遭日本宪兵杀害的事情。”
李衡天终于失去了耐心，愤然打断对方的话头：“你不要往远了扯，日本人的凶恶残暴，我当然知道。”
刘立民已经豁出去了，当即又截住了恩师的话头：“先生，我要说的您并不知道——富先生的兄嫂是被汉奸出卖的，他是市电车公司的修理工董七。”
“那又怎样？！”李衡天气势汹汹地逼问。
“那个董七，我们刺杀联盟把他也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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