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振英四姨太坐着一辆洋车回到石老娘胡同，军统女上尉刻意悄悄观察了胡同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知道北平二站情报组的同志此时应当还在监视着这一带。
自上一次到这座精致的四合小院做客，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宅院的变化不大，女仆仍然是那两名女仆，一老一少，年长的负责外出日常采购以及烹饪，年轻的负责伺候四夫人的起居以及打扫卫生。
进到了正房的客厅，许振英四姨太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抓电话，楚静怡则拦住了她：
“四夫人，许市长在市公署，难免有许多公务缠身，你打电话的时候先问清他的身边是否有别人，如果有就不要提及此事，请市长选一个清静的时间给你把电话打回来。”
四姨太会心地点点头。她固然以为何太太这是为了避人耳目，却不知，这位何太太要避人耳目的原因，完全是不想让市公署的其他人知道何楚二人在今天与市长的任何瓜葛。
“还有，如果市长答应了今天抽时间来这里与我们夫妇会面，你也提醒他不要将此事说与身边人听——这种私交合作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坐在沙发上的军统女上尉说这话的时候，还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指，比划了一个捻纸钞的动作。
许振英四姨太望着对方的这个熟稔的动作，不禁咯咯地笑出了声，嘴角险些流出涎水，忙不迭地拼命点头。
这个打往市公署的电话，颇费了几番周折，许振英那边显然也对美芙洋行的事存有印象，于是就按照四姨太电话里嘱咐的那样，直到下午两点过后，才选了一个独处的时机将电话拨了回来。
在听筒里，许大市长只与四姨太简要对话了几句，便要求换她身边的何太太接听。
这个精明的老家伙果然滴水不漏，嘴里打着官腔，却于三言五语之中，就问清楚了美芙洋行北平分号经理夫人的合作要点。
“市长，今天您能赏光、来四夫人这里与我们夫妇会面吗？”老练的军统女上尉，同样意识到了对方已然入瓮，最后动问了一句。
“何先生时间可充裕？”
“他没问题的，只要您肯拨冗接见我们，他随时可来四夫人府上恭候您的大驾。”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之后，伪市长要求将听筒转给四夫人。
“嗯……嗯，好的……好的！”
双手抱着电话的许振英四姨太，一边接听，一边面露狂喜，频频点头。撂下电话后，她竟然尖叫着飞身扑向了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的何太太，亲热地搂住对方的脖颈：“老许说，他今天提前下班，四点钟到我这里——与你家何先生见面！”
军统女上尉一时不太适应对方的过分亲昵，强做欢颜地回应着。心跳却同时加剧了：四点钟！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一场杀戮将不可避免！
“姐——以后我就喊你姐姐了，叫何太太多生分！——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促成何经理与我家老许的合作，今后咱们就是亲姐妹！”
从这个风尘女子出身的姨太太口中，忽然喊出了“姐姐”之称谓，令楚静怡心头一紧，此刻，她猛地想起了辅仁学子刘立民。
如果从年龄上看，许振英四姨太应该与立民那个大男孩儿相仿吧！国难家仇之下，两个同龄的男女青年走上的道路，竟如此大相径庭，归宿更是……
这一刻，军统女上尉莫名地有了些伤感意味，甚至涌起了一丝对身边这个女子的怜悯之情。但这怜悯也只是一纵即逝，她甚至暗暗自嘲起来：组长和站长都警告自己不要有妇人之仁，看来他们没完全说错。
“四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楚静怡从沙发上站起了身：“三点半左右，我和我家先生再一道来府上拜访。”
许振英四姨太有些诧异：“你还来回折腾什么？给你家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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