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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107节 城楼上的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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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行刑的时候,在崇文门的城楼上,北平宪兵队总部队长坂西中佐和东城分队队长近藤少佐,并肩站在一起,居高临下鸟瞰着刑场。

直到昨天傍晚,坂西中佐才最终做出决定,行刑现场由北平市警察局局长主持,而非宪兵队的首脑出面。而按照之前的部署,近藤少佐才是此次公开枪决袭击王克敏刺客的指挥官。

促使坂西中佐作出这一改变的原因,在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特务部给出的动议:将支那临时政府及其治下的警察部门作为本次行刑主体,进而淡化日本驻屯军的存在。这也是为了避免给人留下驻屯军系临时政府幕后操纵者的口实。

特务部的这一动议通过方面军司令部转交到北平宪兵队总部后,坂西野夫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名义上负责北平城治安的支那警察局,其威严根本不足以号令全城百姓;唯有大日本宪兵队出面,才可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然而特务部的部长喜多诚一少将毕竟是个典型的支那通,他既然提出了这一点,想必也有自身的道理。最后,还是东城分队的近藤少佐做了一个折衷方案:整个行刑由北平市警察局长吕奉和主持,但行刑队员则仍然由北平宪兵队出动武装宪兵担任——毕竟,将要被行刑的五名刺客凶犯,眼下都拘押在北平宪兵队总部。这样做也免去了向警察局移交凶犯的麻烦与隐患。

宪兵队总部特高课的柳生课长还及时提出了一个建议:将所有凶犯的头部都用面罩罩住——这五名凶犯全部落网于崇外大街手帕胡同的山货店,但其中恐怕仅有一人系真正的刺客,余下的同宿四人只能说受到了殃及;宪兵队是出于宁可错杀、也不漏网的原则将其全部送上断头台的。基于此,必须保证真相不能外泄,故选择蒙面而杀之。

城楼上的两名宪兵队长,很满意地看到了行刑现场涌入的众多观众。这其间,固然有新民会的小头目们事先组织起来的各方看客,但自发赶来看杀人的好事者显然也不在少数。

“近藤君,你觉得此刻在观望的人群中,有没有可能暗藏着刺客们的同党?”坂西中佐饶有兴致地从城墙垛口伸出手去,指点着下面的刑场:“我怀疑,我们如此高调地提前告示,很有可能会招致蓝衣社之流前来现场窥探。”

近藤良三禁不住频频点头:“有道理啊有道理!我现在几乎敢肯定下面的人群中有蓝衣社分子——中佐,要不要我马上部署、行刑完毕立即封锁现场,实行严格甄别?!”

宪兵队总部的队长听到这里却苦笑着摇起了头:“你看看下面的人群,保守的估计也得有一两千号人吧?真要围起来搜捕,只怕到天黑也完成不了。更何况,也不见得就肯定能捕到大鱼。搞不好的话再激起民间怨愤,特务部的人又该对宪兵队说三道四了!”

近藤少佐咂巴着嘴,连呼可惜。同时就用一双鹰眼贪婪地俯视着城楼下面,越发觉得从中佐上司嘴里信口吐出的,是真正的一次抓捕良机。可惜却只能眼睁睁地放过。

当然,这名宪兵少佐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倘若他能够知悉此刻在城墙下面的人群当中,隐藏着不下三名蓝衣社在北平的中坚人物、且另有三名青年学生就是杀死宪兵队线人董七的元凶,那么即便坂西中佐坚持不允、他也会坚定地将现场封锁,逐一盘查甄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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