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霜用着镇痛泵,现在并没有多大感觉,只是疲惫的很。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在虚空中缓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阿洲,你来了。”
许暮洲握住付霜冰凉的手,语声哽咽微颤:“我来了。”
他终于来了,却来的太晚,于事无补。
付霜勉强咧了咧嘴,想给他一个笑容,但她太过虚弱,笑得比哭得都难看。
赫显知道她醒来,立刻跳下陪护床,挤到病床边,忧心忡忡的看着付霜:“霜霜,你疼不疼?”
付霜吃力的摇了摇头:“不疼。”
说完“不疼”,她才恍然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硬挤出的笑容倏地僵了。
“我……”付霜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我……”
“你别说话,你现在还很虚弱,别太费神。”许暮洲不敢直视她倏然之间变得绝望的眼神,喃喃地扯开话题。
付霜却不让他回避,直勾勾的盯着许暮洲,嘴巴开合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我……的卵巢……我是不是……不能……不能生孩子了……”
她的声音很微弱,仿佛濒死之人,气若游丝,只是眼神却犀利的很,仿佛一把刀,直勾勾的望人心底里捅。
许暮洲的心,瞬间血流成河,痛入骨髓。
“不是,霜霜,你别多想。”许暮洲只能无力的安抚。
“我的卵巢……切掉了……切掉了……”
付霜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就像是夜空里摇曳的蜡烛,一阵风来,没飘两下就熄灭了。
许暮洲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鬼爪,狠狠地抓住他的心脏,用力撕扯揉捏,痛得他无法呼吸,更无法言语。
赫显还小,十八岁的少年,距离结婚生子太遥远。
他虽然知道付霜对生孩子有执念,但比较年纪在那儿摆着,很多时候,他是无法理解那种心情的。
赫显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心痛安慰:“没有的事,霜霜,你别多想,你好着呢,能正常生孩子的。”
付霜的眼神空洞绝望,眼皮子一眨,泪水就潸然而下,顺着眼角流入鬓角,消失不见。
“手术知情同意书是……我亲自签的……我都知道……我的卵巢……被切掉了……我不能生孩子了……”
前世她怀了两个孩子,都没能保住。
这一世,好不容易避开渣男,躲开毒妹,满以为能跟心爱的男人白头到老,儿女双全,没想到却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里,遭遇如此重创。
赫显急了,失控的握住她的手,拍着胸.脯保证:“只是切掉一侧卵巢而已,你的左侧卵巢功能正常,不会影响生育的。霜霜,你别急,你刚动完手术,情绪太过激动,会引起大出血的!”
付霜完全听不进去,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法生育的绝望中。
如果前世没有那两个没能保住的孩子,如果临终前不是一尸两命那么惨烈,她不会对生孩子有如此深的执念。
单侧卵巢被切除,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重大打击,但毕竟还有一侧卵巢是正常的,不至于太过绝望。
只是付霜的经历不同,心境不同,一时之间,她实在是难以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付霜泪如泉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呼吸越来越急促,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渐渐呈现出诡异的红晕。
许暮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一遍遍的对她说“没事的,不会的”。
赫显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按下呼叫铃,叫来医生护士。
医生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安排一系列仪器监测。
“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你们千万不要刺激她,以免引起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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