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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节 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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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操场上打篮球的两伙男生,一共有十几个人,来自诸多不同的系。起源于美国的这项球类运动,在欧美教会背景的辅仁大学内还是颇受欢迎的;尤其是两年前(一九三六年)的德国柏林奥运会将篮球列为了正式比赛项目,喜爱它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围着一个篮筐打得热火朝天的这十几个人,其实并没有北平学生救国会的会员在内,但是刚才经过化学系孙嘉梁等人的一番鼓动,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说日伪便衣特务又混进校园来捣乱,顿时义愤填膺。在另外两名救国会会员的安排下,大家摩拳擦掌,做好了要整治对方一番的准备。

很快,孙嘉梁又从校门口方向慢慢悠悠地走回来了。哄抢篮球的年轻人们多数已经偷眼注意到、在这位化学系同学的身后,依次尾随着三个推脚踏车的人。

混在打篮球人群中的一个救国会会员,见孙嘉梁从场地边走过,就装作漫不经心地凑了上去。后者当即小声告诉他:别碰第一个推脚踏车的,拦住后面那两个。

丢下这句话,孙嘉梁就加快了脚步,朝着校园的西墙方向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张化成,见状也推着车疾行起来。

张化成的突然加速,顿时刺激了隔着十几米远跟踪他的那两名便衣特务,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便直接跨上自行车、由推行改为了骑行。

这两名市警察局特务科的便衣,直到目前仍不清楚他们的跟踪对象为什么走进了辅仁大学的校园——刚才还在西四牌楼大街上盯梢的时候,另外一名同伴曾经传递了来自特务科的顶头上司凌杰铭的命令:不要打草惊蛇,跟住目标,看他究竟去何处或与何人接触;不到万不得已,切忌出手抓人。

两个便衣正是秉承着这一指令,死死地盯住了他们的目标的。当看见张化成突然推着脚踏车开始一溜小跑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骑上了脚踏车。

然而,注意力都用在了张化成身上的两名便衣,却全然不知此刻他们正驶过的篮球场“杀机暗藏”——就在两辆脚踏车刚刚加速之际,那名刚才从孙嘉梁身边得到信息的救国会会员,早已将两名便衣特务的身影从侧后方向指给了打篮球的同学。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身材健壮的高个子男生手持篮球前蹿几步,随即奋力一扬手,又圆又硬的篮球倏地抛出,径直砸中了三四米开外的一个便衣特务的后脑!

被砸中的便衣猝不及防,车身一歪,倒向了与他并排骑行的同伙。同样吃了一惊的同伙急忙向一侧扭动车把闪避。结果,被篮球砸上后脑的便衣特务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还未等他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包括两名救国会会员在内的一群男生便蜂拥而至,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将倒地的便衣团团围住,一面虚情假意地去搀扶,一面七嘴八舌地连声道歉。

这两名便衣根本没有料到“飞来横祸”竟是精心做下的局。被砸中倒地的便衣特务有些晕头转向、应接不暇;侥幸躲过一劫的另外一名便衣,则从脚踏车上跳下来,先是冲着这群毛手毛脚的学生哥破口大骂,随即就急忙转头去望刚才跟踪的目标——却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这名便衣特务的冷汗禁不住唰地一下冒出来了,声嘶力竭地呼喊仍被围在地上问候短长的同伙。不料,马上有几名学生蹦到了他的面前,指着鼻子喝问:有话不能好好说?凭什么张嘴就骂人!

便衣特务气得抓狂,再也顾不上许多,伸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勃朗宁手枪,一边挥舞一边狂怒地咆哮道:“都给老子滚开!”

看见手枪,一名救国会会员夸张地喊了起来:“哎呀要杀人了,快跑啊!”

话音未落,这群身手灵活的大男孩,纷纷惊叫着四散奔逃,瞬时散了个干净。刚才还乱纷纷闹哄哄的现场,转眼之间只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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