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敌工组长陆传家，最终还是未能如愿从李衡天那里打探到他想要的真相。
那天在辅仁大学的校门口，他坚持等到李衡天重新出来向他汇报：化学系的救国会会员孙嘉梁经过一番盘问之后，只是承认在当天晚上位于廊坊头条胡同的行动中、被两名便衣警察捉住了一小会儿，而刘立民和张远很快就赶到将他救走了。
孙嘉梁也表示在其后的逃逸过程中，有追击者曾经向他们开枪。
这最终让救国会会长坚持认为：当晚响起在那一带的枪声、就是日伪军警在追捕张贴传单的救国会会员所致。
至此，调查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尽管陆传家心底绝对不信任衡天同志做出的这个结论，可是在一时无法将当事人聚拢在一起对证的前提下，也只好先姑妄听之。
离开辅仁大学，敌工组长骑着脚踏车直奔了帘子胡同。在那里，他再度与自己的联络员赵冬年以及敌工组组员张化成碰了头。
陆传家将自己心头的种种疑窦，全部向两名部下讲出；同时也宣布，对北平学生救国会的接管工作必须加速开展。
“昨晚这么一闹腾，北平城里的日伪军警会更加如临大敌，”陆传家忧心忡忡地说：“救国会绝对不能再搞这样的冒险了。”
赵冬年同样满怀忧虑：“老陆，衡天同志的思想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他已经不是问题了——今天和我见面时主动承认了错误，认识到了擅自部署昨晚那样的行动的严重危害。我已经当场表示，即日起救国会的一切行动都必须经过我的亲自批准，衡天同志作为救国会会长，今后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早该如此！”敌工组组员张化成不无愤慨地插话道：“这个李衡天同志关键时刻连敌我都不分，竟然帮着伪警察说情！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地下领导工作！”
他所指的，自然就是昨晚他们几人在火车站货场后身、突遭伪警察堵截盘查时发生的一幕。当辅仁副教授发觉敌工组要杀掉三名被俘的伪警察灭口，一时感到难以接受，于是做出了阻拦的姿态。
一旁的赵冬年脸色显出了尴尬。他与李衡天两年前就开始在北平学生救国会合作，彼此之间情谊较深，此刻听年轻的同志如此指摘老战友，内心难免不是滋味。
陆传家察言观色，明白冬年同志的心思，当即拿话阻止了张化成的发牢骚。
然而在敌工组长自己这里，却未必不同意小张的说法。
“冬年，我这一次回平西福庄的根据地，硬起心肠跟方大队长又申请了一笔经费，你用这笔钱拿去打点，尽快给化成在火车站谋一个差事。”
陆传家转换了话题，这同样是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张化成目前尚未办理日伪当局颁发的良民证，而他一个外来人若想顺利拿到所谓的良民证，就必须先有一个差事做。赵冬年的老父亲，在北平火车站做了大半辈子的调度，敌工组长便想利用这个关系，将他的部下安插到火车站去。
“没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今天就交代给家父，请他去找原来车站上的关系疏通。”
“最好是在车站的货场，”陆传家说这话时瞥了一眼张化成：“那里做工的时间通常不固定，有利于执行任务。”
听到这里，张化成眉毛一跳：“组长，要是能进货场做工，我还可以找机会、把咱们昨晚埋到铁轨旁边的那两把枪赶紧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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