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天光的魔神塑像:“我猜你还会对帝尊说我要伙同你除去白骨夫人。然后你带我离开寂幽海,再杀了白骨夫人派去的使者,就死无对证了。我原本就是戴罪之身,帝尊再起疑心,恐怕干脆就先将我除去了。”>
又环视殿中鬼修:“诸位,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话听起来极有道理?”>
这群人原本像苍蝇一样嗡嗡不停。可如今听着殷无念问他们,立即鸦雀无声、争先恐后将头埋下了。>
殷无念便转脸看尸孙佼:“你还想听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尸孙佼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狂跳起来——殷无念的眼神极为平静,他分不清这是不是伪装了。他渐渐生出一种极为迫切的念头。>
不要再和他纠缠了。>
不要再叫他说话了。>
尽快召白伯当上殿了结此事!>
但就在他开口之前,殷无念抢先道:“算了。帝尊,还是叫白伯当上殿来吧。”>
尸孙佼愣了神——他说什么?他怎么知道白伯当没死的?!>
这时他头一次听见鬼帝开口:“宣。”>
他还没回过神,一阵阴风已立在身旁。鬼将白伯当失了两条手臂、脑袋只剩一半,眼中鬼火也只余一簇。进殿便怒喝:“禀帝尊,尸孙佼真对我下了杀手——末将瞧见他与那须弥山的小鬼说了许多话,刚显露身形,他就用他那索魂钉来轰我!”>
尸孙佼瞪起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可白伯当不理不睬,又将嘴一张,喷出一团黑雾:“这便是他那法宝留在末将体内的禁制,我拼死回来,就为送上这凭证!”>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将尸孙佼笼罩。有那么一会的功夫他有些分不清眼下究竟是不是幻境了。他努力想叫自己冷静下来——要是殷无念会怎么干?>
可觉得自己的脑袋凝成一个疙瘩,什么念头都生不出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发现自己抬手指向身旁鬼将,语气暴躁又愤怒:“谁教你说这些话?!我们不是说好了——”>
“你和谁说好了?又有谁教我?”白伯当冷笑,“大护法以为你做事天衣无缝么?真以为你区区一个分身,就能一击杀得了我!?”>
尸孙佼猛地转脸去看殷无念。他终于想到了、却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早与白骨夫人合谋了!>
可他许下什么条件,才叫那娼妇敢在帝尊面前公然与他窜谋!?他心中生出无穷恨意,却说不清是在恨自己竟又被他玩弄了,还是恨这殷无念就是死不了!>
这时听到殷无念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想问我,你这事办得怎么样么?”>
又像是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实话,蠢透了。知道我在殿前为什么发愣吗?就是愣你到那时候还没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儿。尸孙佼,回来之前我可是问过你——不觉得此事太顺利了么?”>
恨意终于被这几句话点燃。尸孙佼脑袋里不剩别的念头,猛地探出手去,直抓殷无念的头颅:“我先杀了你!!”>
但殿中忽然阴风激荡。塑像眼中黑光一闪,尸孙佼的身躯立时被斩为两段,只余一缕残魂飘飘荡荡绕着残躯转了一周,才弄明白自己修出来的肉身已损——身躯中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冥之力在殿中扩散开来,殷无念忙向旁一避,魔神塑像便忽然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尸孙佼这寂幽海大护法苦修数百年的力量,顷刻间被吸得一干二净。>
殷无念在心里笑了笑——与当年吸走自己的一身修为时一模一样。>
塑像合上巨口,殿内一时鸦雀无声,人人都将头伏得更低,恨不能干脆钻到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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